我是楚王

第四章 檢查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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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，律又再次回到了醫院，她和澪來到了放射線科的門口。

律有些緊張，這次照了以後就能知道問題出在哪了。

她深呼吸了一口氣，看了澪一眼，澪也正對著她看。

「走吧。」澪拍了拍律的肩膀。

兩人來到了櫃檯，做了登記，護士一邊確認律給的單子，一邊問道：「田井中律小姐，有要注射顯影劑嗎？」

「欸？！」

『顯影劑？？那是啥？』律一聽要打針，慌了手腳。

「不用。」澪走上前替律回答。

「是嗎？那去把全身衣服換下，穿上這件衣服，等一下我帶妳去檢查室。」

護士遞給律一件連身衣。

「澪，妳怎麼知道我不用打那個什麼顯影劑啊？」律在到更衣室的路上，小聲問澪。

「我才想問妳為什麼會不知道勒，上次醫生在講有沒有在聽啊？」

「喔...是喔。哈哈我忘了。XDD」

「真是......要是我沒來看妳怎麼辦。」澪露出一付”真拿妳沒辦法”的表情。

由於核磁共振掃描需要利用強力磁場，它會把身體內的親磁性金屬物質牽引出來，因此除了把全身衣服換去，以免產生干擾，

也必須很清楚知道是否有裝置人工關節、心臟節律器、人工心臟瓣膜、子宮內避孕器、或者針、螺絲釘、手術釘，防止危險發生。

(但手術釘夾、針等如果已經放置四到六週，核磁共振並不會造成很大的危險性)

換好衣服的律，把髮箍也拿了下來，然後走出更衣室。

進入眼簾的是，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看的澪。

「妳...幹麻這樣看啊？」律被看得很不好意思。

「律......妳的瀏海竟然這麼長了。」澪伸手順了順律因為換衣服而弄亂的頭髮，還有已經長到蓋住眼睛的瀏海。

「真的耶，都快搔到鼻子了。」律翹著嘴吹了吹自己的瀏海。滑稽的舉動逗得澪咯咯地笑。

「對了澪，我在想是不是該剪個瀏海，偶爾換換造型，改變一下形象，妳覺得怎樣？」

澪開始想像律的新造型，把瀏海修一修，不用髮箍，隨性地披散在額頭前……唔！好帥！！！

澪用力甩了甩頭，把臉上的緋紅拋開，然後開口：

「不！妳維持原狀就好。」

「喔…是嗎？」

「是。」澪斬釘截鐵地回答。

「可是妳剛剛…」臉很紅耶……

「什麼畫面都沒有想啦！！！」

……這就叫做”此地無銀三百兩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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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久，護士領著律和澪沿著走廊往內走；她們來到一個自動門前，護士停了下來，說：「接下來請家屬在這邊等。」

「呃……我不是家屬……」

「啊！非常抱歉！！！那麼請您在這邊等，不能再進去了。等等會有技術人員帶檢查者去檢查室，家…呃！陪同者請在外面等候。」

護士一臉尷尬地叮嚀完就離開了。

「我們看起來很像家人嗎？」澪無奈地問。

「誰知道？」律聳了聳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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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技術人員來的時候，律突然感到一陣不安，因為接下來她必須自己一個人面對未知的流程，這時她才發現有澪陪在身邊，對她是多大的鼓勵。

澪察覺到律的慌張，她給了律一個溫暖的微笑，並點了點頭說：「別擔心，去吧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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技術人員帶著律來到了檢查室。那裡有一個很大的掃描器，有點像拱門的形狀，中間延伸出給檢查者躺下的伸縮台，頭朝外，伸縮台會依檢查部位的不同而移動。

律隨著指示躺上了伸縮台，技術人員幫她在左膝包上了檢查的裝置，右腳則是拿一塊布蓋住，再替她拉上被子，最後給她戴上了耳機；

律一臉疑惑，技術人員解釋說，因為待會開始檢查時會聽到反覆的噪音，所以他們都會提供一些較輕柔的純音樂給檢查者聽；

檢查時間30分鐘到60分鐘不等，所以檢查者可以稍微休息一下，但要記住身體不能移動。若有什麼需要可以用通話器跟他聯絡。

律點了點頭，乖乖保持不動，看技術人員離開檢查室到隔壁的控制室。

隨後悠悠的音樂便從耳機響起，伸縮台也開始向掃描機移動，直到律只剩一顆頭露在掃描器外才停住。

律鬆了一口氣。

要是整個頭都進去一定很有壓迫感，難怪之前醫生問我有沒有閉室恐懼症，不過以這個窄度看來，就算沒有閉室恐懼症也會很不安的吧？

律試著用僅存的視線打量著四週的環境，但基於不能轉頭只能動眼珠的情況下──只能看到空空的天花板……於是視線轉移到掃描機，

它外頭……平平的，裡面……亮亮的。

……根本沒啥好看的嘛！！(怒)←銀魂梗

要這樣度過30到60分鐘不等喔？！難怪剛剛技術人員說可以睡一下，這種情況下要不睡著也很難吧？

啊啊~好無聊~從我開始OS到現在根本不到三分鐘吧…還要再10到20倍的時間才會結束耶！！！

對了…剛剛他說有什麼需求可以跟他聯絡，我能不能跟他說把音樂換成我平常聽的音樂啊？有不少是澪唱的呢……能聽著澪的聲音入眠多好啊~~~

不然直接叫澪用通話器跟我聊天好了~~~哈哈哈哈哈哈！！！！想也知道不可能……

唉唉……澪在做什麼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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澪坐在離剛剛被擋住的門口最近的椅子上，她早就知道會有這種空白時間，所以帶了書來看，一旁經過的醫護人員都忍不住要讚嘆這個認真、懂得利用時間的女孩，

不過……他們似乎沒有發現，澪的書根本是拿反的。

而且澪每隔幾分鐘就會站起來，在門口徘徊，眼神直盯著律剛剛走進的房間；有好幾次她都經過的醫生或護士，為什麼核磁共振要照那麼久？

但看了看時間，也才過了幾分鐘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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煎熬的45分鐘過去了，律被技術人員叫了起來。

『咦？我什麼時候睡著的？』律揉揉眼睛，技術人員幫她卸下所有裝備，並請她去復健科等報告。

律沿著原路走了出來，臉色有點凝重。

「律？」

「澪……」律低著頭說：

「我剛剛……夢到一個超可怕的惡夢啊啊啊！！！」隨著聲音的放大，律也擺出一張猙獰的表情向澪迅速靠近。

「呀啊啊啊啊啊！！！！！！」

“咚”

律被K.O.了。

「妳…妳討打啊？笨蛋律！」澪壓低聲音說。

澪意識到這裡不是可以讓她驚嚇很久的地方，所以在第一時間立刻使自己鎮定下來，順便制裁。

「妳不是已經打了嗎？笨蛋澪！」律眼角掛著吃疼的淚，抱著頭向澪抗議。

「……總、總而言之妳快點去換衣服啦！」說著便把律的衣物塞進她懷裡。

「喂喂！這是哪門子的結論啊？」雖然律嘴上這樣說，還是乖乖地往更衣室走去。

說真的，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連身衣實在沒啥安全感，怪不好意思的。

澪目送著律進更衣室，有種難以言喻的心情，卻又不知這感覺從何而來、為何而來，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──剛剛律的表情。

秋山澪對於田井中律的第六感一向最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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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妳幹麻不帶髮箍啊？」澪問。

「怎麼？小澪澪擔心小律大人太帥到處招蜂引蝶嗎？放心我的心永遠在妳這裡。」(律竟然趁亂告白!!! )

「妳…到底在說什麼啊？！！」澪轟的一聲臉爆紅。

「欸嘿嘿臉紅了~小澪澪好可愛~~」

這對夫妻一邊打情罵俏(?)一邊回到了復建科，在走廊上遇到了上次的女醫生。

「嗨，兩位。」

「「醫生好。」」

「檢查結果大概再三十分鐘就會出來了，妳們在外面稍等一下喔。」

「是。」「好的。」

說完，醫生給了她們一個微笑，便走進門診室，律澪也在門診室前的椅子上坐下。

走廊上除了律和澪以外，還有一些行動不方便的人在走動，有人一跛一跛地走著，有人拄著柺杖，有人坐著輪椅，還有人是用行步器。

律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們，不知道在想什麼。

澪知道律有心事，雖然平常她沉默的時候，很有可能就只是單純在發呆放空；但現在不一樣！

澪也說不上來什麼原因，沒有徵兆、沒有線索，可她就是知道，這是只屬於律和澪之間的默契。

因此，澪覺得自己應該要開啟一個話題，以免律開始胡思亂想；要是在律沒受傷前，她大概只會想要如何捉弄澪吧？

現在雖然比較不用煩惱這個問題，但澪更害怕律變得不像以前那樣開朗，甚至是產生悲觀的想法。

「律，妳之前照X光的地方在哪裡呢？」澪不管三七二十一，先打破沉默再說。

「地下一樓下樓梯左轉就可以看到櫃檯了，那裡也是放射線科喔。」

「那…那個是什麼？」澪隨手只了走廊上的一間房間。

「呃…她不是寫電療室嗎？」

「我、我當然知道啊！我是問那個是做什麼用的。」

「呃……利用高能量的放射線來破壞癌細胞的染色體，使癌細胞失去繁殖能力。」

『這個老師上課不是有講嗎？』律想，不過她沒有戳破澪。

「那個轉角轉彎是什麼？」

「……廁所。」

律用無言的眼神看了澪一眼，然後又盯著告示牌，上面寫著”廁所請右轉”。

澪也知道自己的問題愈來愈沒有智商可言，在這樣下去只會顯得她很焦慮，不但一點都沒發揮轉移目標注意力的目的，反而使律發現自己被擔心，而更加耿耿於懷。

於是，澪使出了最後一招。

「那…我想去走走，妳要一起去嗎？」

讓律起來散散步，看看不同的地方，或許她比較能調適一下心情。

「抱歉，澪，我想在這待著，妳自己去吧。」

律的拒絕，讓澪不知接下來要怎麼做了，她當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。

「怎麼了，不去了嗎？」律見澪沒有動作，問道。

澪沒有回答，律也沒有追問下去。兩人都沒了聲音，也沒人有動作，只有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。

其實，在照核磁共振的時候，律作了一個夢，她夢到她的傷一直好不了，不僅行動處處受限，還造成身旁許多人的不便；

一開始，大家都沒放在心上，也時常幫忙、關心律，但不管怎麼問：「妳的腳好多了嗎？」得到的回答總是：「沒什麼改變。」

久而久之，這話題也不再被提起，週遭的人的態度從原本的關心變成敷衍，甚至有人發現律需要幫助時，選擇視而不見，因為她需要幫忙的頻率太高了。

律當然也不想這樣下去，於是她不敢求助，什麼都自己來，但她很清楚，如果不好好讓膝蓋休息，它肯定不會痊癒，甚至更加嚴重，

無奈的是她別無選擇，只能在無止境的痛楚與愧疚中掙扎。漸漸地，律覺得自己變了，回不去以前那個陽光的自己，她焦急、徬徨、不知所措，好像一切都無法好轉……

律閉上眼睛，想驅趕這個再真實不過的惡夢，即使到了現在，她還是心有餘悸；

在夢中，週遭的人們看她的眼神，同情、敷衍、厭煩、冷淡、忽視……真的好可怕。

「澪。」律低著頭，過長的瀏海因為少了髮箍的固定而全垂在眼前。

澪聞聲轉過頭來。

「妳覺得……我的腳會好嗎？」律還是沒有抬頭，但澪知道這是律用盡全力提出的願望。

澪一句話也沒有說，她輕輕拍著律的背，然後把她擁入懷裡。

她感覺此刻的律，比平時還要嬌小、需要人陪伴，她並不是天不怕地不怕，而是個會寂寞、會害怕的普通女孩。

「不只是我，唯、紬、梓，以及所有人，都在等妳回來，部長。」

律愣了一下，眼中打轉的淚水總算承受不住，無聲地落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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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報告結果，妳的韌帶很正常，沒有受損、沒有斷裂。」醫生盯著電腦螢幕顯示的照片說。

「那為什麼會痛？」律鬆了一口氣，但也覺得納悶。

「關於這個，我也不是很清楚，但是妳的骨頭和韌帶都沒事，應該很快就好了才對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不過聽妳的描述應該暫時先不要走好了，等到妳踩下去完全不痛的時候再開始復健，把太久沒用的肌肉韌帶拉開會比較保險。」

「嗯，我知道了，謝謝醫生。」

謝過醫生，律和澪先後步出門診室。但當澪隨著律要離開時，背後傳來醫生的叮嚀：「要好好照顧她喔！家、人~」

『最後兩個字為什麼要加重啊？』

澪假裝沒聽到，快步走出門診室，但她臉上的緋紅還是出賣了她。

「呵呵~年輕真好啊~」醫生看著關起的門，笑咪咪地說道。

< 第四章END 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