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楚王

虹夏心裡很清楚，涼之所以會這樣與自己親近，是因為不像其他人一樣給他束縛，他是自由的，替他繫上項圈的話大概會讓他瘋掉吧？

所以這份情感只能緊緊鎖在內心深處，這份越來越無法克制的佔有慾。

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感覺。涼的性格很差，金錢價值觀很差，人際關係也差，會有人氣只是因為貝斯彈得很好，臉長得好看，又沒什麼話的關係吧。

虹夏一邊想著失禮的事情，一邊瞇著眼睛警告又想讓波奇請客的涼，後者接收到他的視線後，便乖乖地坐回位子上。

啊……就是這種地方。

虹夏漸漸發現自己從涼身上得到的待遇有些特別，這讓他有時候忍不住會有點得意忘形，出手的力道也就沒那麼收斂，但涼頂多表現哀怨或委屈，從來都沒有對虹夏生氣過。

正是因為看過涼對他人冷漠和事不關己的樣子，他才知道自己在涼的心中佔有一席之地，至少他還會怕自己生氣，以他那無拘無束的性格，已經算是很給虹夏面子了。

但即使是特別的，也不代表他願意讓虹夏去束縛他。

這也是虹夏始終不敢往前踏出那一步的原因，他很喜歡涼給他的這些特權，但隨著內心情感的膨脹，想佔為己有的心情讓他感覺變得越來越貪心，他害怕自己如果越線了，會把現在兩人之間的平衡給破壞。

虹夏一邊攪拌著眼前的飲料，一邊出神地想著。

———

涼杯裡的冰塊因為融化發出了清脆的聲響，他試著用一些週遭的人事物來轉移注意力，好讓自己不要放太多焦點在虹夏身上。

其實早就想不起來第一次對虹夏心動是什麼時候，當他意識到的時候，自己已經習慣去尋找那抹鮮豔的陽光。

他喜歡虹夏總是照顧著大家的體貼，有時候為了得到他的關注，涼會刻意做出一些出格的行為，當虹夏一臉無奈地來到他身邊，總是讓他覺得很滿足。

如果可以獨佔這份溫柔就好了。

涼發現這種心情出現頻率越來越高的時候，也曾想過是不是該花點心思把它扼殺掉，但最後他只選擇了用其他方式試著轉移注意力，例如音樂，或者利用自己的優勢去吸引其他人。

他承認有一部分是想看看虹夏的反應，但對方除了不以為然以外就沒其他表示了，於是涼到後來也不是那麼認真在對待那些對自己感興趣的人，一方面也是因為很麻煩。

涼並沒有將自己對虹夏的感情抹滅，他認為即使沒有結果，能一直待在對方的身邊也就夠了，面對虹夏時，他總會多給一點溫柔，將自己本就不多的腦容量全分給他，留意關注他的每個動靜、情緒，並沒有帶著目的，就只是想要把虹夏的一切都放進自己的心裡。

所以涼理所當然地發現了虹夏近期的怪異，本來他並沒有打算做多餘的事，以他對虹夏的了解，在對方準備好要說之前，只會用無關緊要的理由帶過話題，涼不喜歡做這種沒有投資報酬率的事情，雖然喜歡上虹夏這件事本身，就已經違背了他自己的原則。

有時他也會覺得自己彷彿不像自己一樣，在面對虹夏的時候，總會做出不符合原本預期的行為。
就像最近，他常常忍不住要脫口而出一些打算藏一輩子的話，隨著虹夏的異常反應出現得越來越頻繁，涼心裡也產生了期待，不發現還好，一旦意識到了可能性，衝動就像滾雪球一樣不斷膨脹，涼幾乎是用盡了全力才維持住自己平時淡定的樣子。

———

結束了團聚，與波奇和喜多分道揚鑣後，涼和虹夏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，涼偷偷看了一下虹夏，發現他還在若有所思，涼無聲地笑了，還刻意放慢了一點腳步，讓虹夏的身影可以理所當然進入自己的眼簾。

這是他們一起走過了好幾個四季的路，涼回想最一開始對於虹夏的看法、這段時間的相處，最後回到現在，那些回憶在他心頭環繞，想到眼前這位一直陪伴著自己的女孩，涼心裡泛起了一股溫暖和勇氣。

他悄悄深呼吸了一口氣，還是決定試著往前踏出一步。


「虹夏。」
「嗯？什麼？」
一路上虹夏都沒有說話，這時候彷彿才回到現實，涼默默在心裡又偷笑了一下。

「最近虹夏常常在發呆。」
「在想事情……」
「是我的事嗎？」
「……！？怎麼可能！」
下意識停下腳步反駁的虹夏，話一出口就心想不妙，反應過大反而讓人懷疑。

涼看著虹夏紅透的臉，露出勝利的表情。
「原本只是想開開玩笑，沒想到猜中了。」
「你、你這傢伙，臭自戀狂。」

虹夏沒好氣地轉過頭，才跨出步伐就被涼拉住了手臂。

「？！」
「如果是虹夏的話，我可以哦。」
「……蛤？」
虹夏看向涼，發現他無表情的臉上似乎隱約泛著紅暈，再仔細一點看的話，還能從中感受到他的認真。

意識到他話中涵義的虹夏，一瞬間也感到害臊。

他所認識的山田涼，撇除心血來潮，會露出這種表情的事，都是反覆在心裡考慮過的，也就是說，在自己想著兩人關係的時候，涼也在思考著同樣的事？

也許自己在涼心裡的份量遠遠超過原本的想像，虹夏從涼微微滲汗的手感覺到他的慎重和緊張，沒想到可以讓這個隨心所欲的人，在除了音樂以外的事情上產生得失心，虹夏感覺先前的不安被撫平了不少。

他轉身讓自己完全面對涼，並伸手牽起他拉著自己手臂的手。

看著涼的臉又變得更紅了一點，虹夏感覺心裡充滿溫暖和喜悅。


「我要先說，我不是那種可以接受另一半到處拈花惹草的伴侶。」
虹夏直視涼的眼睛，認真地開口。

「好。」
「還有我私底下脾氣沒有很好。」
「這我非常理解。」
「你皮在癢？」
「唔……」
對於涼的反應十分滿意的虹夏忍不住笑了出來，他真的很喜歡涼給自己的差別待遇。

「還有一點最重要的是，你的這些表情只有我可以看。」
「……你也是。」

說完兩人相視三秒後才笑出來，虹夏再度轉身舉步踏上歸途，涼也隨著拉力邁開步伐。

夕陽將他們在地上牽起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，就像兩人剛起步的戀情，還要走很久很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