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楚王

師徒

「強者是孤獨的。」

我時常聽師傅說起這句話。

大部分都是開玩笑地說，就像師傅一直以來給外人的印象。

自信、瀟灑、自我中心又帶點痞氣的樣子，師傅偶爾會給人一種玩世不恭的感覺，他確實有著笑看人生的本事。

其他村民不知道的是，師傅也有嚴肅認真的時候，在他自己的工作或任務上是如此，但只要有第二個人在，他又會回到平常不可一世的模樣。

本來我也不例外的。

直到有一天，師傅不知道是醉了還是怎麼樣，突然語重心長地說起這句話，不知道是氣氛過於嚴肅的關係，我竟然忍不住害怕了起來。

那樣的師傅很陌生。

在我眼裡，師傅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，不管面對多緊急多困難的委託或工作，都能夠游刃有餘且完美地完成，他的聲名遠播，幾乎沒有人不認識這個偉大的工坊主人。

但那天的師傅，卻染上一層憂鬱。

隨著年紀增長，我慢慢觀察到一些小時候沒有感覺到的事。

像是師傅並不像我以前認為的，那麼無堅不摧，他也許表面看起來不在意，實際上還是多少受到牽動。

我後來才知道那是一種自我保護，也明白師傅看似隨性而堅強的外表背後，也存在著某些執著和脆弱。

也許是因為我們一直在一起的關係，師傅在我面前也會稍微放鬆一點，不會一直保持在外人面前所建立起的形象。

我覺得那樣的師傅很好，比較沒有距離感。

我也發現師傅是會有壓力的，在這種時候他都會在晚上睡前喝一點酒，好像能夠比較放鬆吧，然後就會開始對我說一些話。

「強者是孤獨的。」

「身旁的人會因為你的強大而尊敬你、仰慕你，但同時也會遠離你，在他們心中，你是能夠解決他們問題和困難的人，卻不是朋友。」

我知道。

師傅說這些話的時候，代表他感到寂寞了。

事實上我認為師傅並不是沒有朋友，而是他不想要有朋友，大部分的時候他也確實不需要朋友，只有偶爾的偶爾，就像現在，感到孤獨的某個夜晚，他才會需要。

師傅呢喃的聲音漸漸沒了，我拿起毛毯蓋在他身上，然後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。

沒關係的，師傅，至少還有我會一直在這裡。